论雨 (2006-01-21 23:56:35)

古诗旧词中的联想与隐喻往往由情而生，尤显得含蓄动人。“明月不谙离恨苦”，“泪眼问花花不语”，月是为爱，花是因情，至于雨呢，则更是与情爱关联了：如果李易安的“重门须闭”前句不是“斜风细雨”，也就不“萧条”得那样深沉可爱，秦少游的“无边丝雨”底下若不“细如愁”，便难以映衬那“闭挂空帘小银钩”的清冷孤寂。 　　　　雨是诗化的影片：“天街小雨润如酥”（韩愈）的生机盎然，“小楼一夜听风雨”（陆游《春雨初霁》）的温雅情致，“青箬笠，绿蓑衣，斜风细雨不须归”（张志和《渔歌子》）的清新明丽——宛若一幅水墨风景图自脑间眼前渐次飘过。雨或缓或急地触动心事，诗人或喜或悲的情凭雨抒发。 　　　　雨是不能推敲的意境：有雨自天上来的夜，羁旅游子李义山不能与爱妻“共剪西查窗烛”，仅余“君问归期未有期”（李商隐《夜雨寄北》）的失落；多情佳人聂胜琼和恋人“梦难成”，深感“枕前泪共阶前雨，隔个窗而滴到明”（《鹧鸪天》）的痛楚；还有什么“梧桐树，三更雨，空阶滴到明”，“窗外芭蕉窗里人，分明叶上心头滴”……许是细雨轻敲屋檐的缠绵之声牵起下眠人的情思，或丝丝屡屡的雨让人联想到情感的“剪不断，理还乱”，总之，别轻易追究诗中情感的缘由，否则你会品尝到一种难言的沉默与孤独，一点点地迷住你的心，带着你进入忧郁中。 　　　　不必担心脉脉烟雨引就的好愁吟或牢骚过多的折损了诗的活泼。不是有“树头雨褪嫣红”的明朗么？不是有“断云飞雨又经年”的顿悟吗？还有那“沾衣欲湿杏花雨”（志南《绝句》）的清丽绝俗，“一衰烟雨任平生”（苏东坡）的沛然气概…… 　　　　无怪乎，我们不怕雨打湿了多情才子的诗篇，善感丹青手的画布，江岸送别的踏歌声和布谷鸟的啼鸣：无怪乎，杜牧有清明断魂的行吟，皇甫松有雨声萧萧的江南之梦，子瞻有竹杖芒鞋的吟啸，易安有冷清凄戚的咏叹